山雀

*看完更新之后的一个脑洞，电梯那里的剧情真的很心疼两个人。

庄文杰得知罗坚的死讯时，距离他进入审讯室已经十二个小时了。

刺眼的白光闪着他的眼睛，耳边嗡嗡环绕着不知道是女性还是男性的审讯声，庄文杰知道翻来覆去也不过是那几个问题，你和许正清联手究竟有什么目的，睡莲背后有什么真相，你在这场局里起的是什么作用。

他反反复复回答着这些问题，高强度的审讯和闷热的环境让他的大脑逐渐混乱起来，在经历一场殊死的较量之后，全身心的疲惫让他不由自主阖上眼皮，然而下一秒就被暴吓惊醒，他不被允许睡过去。审讯仍在继续，他渐渐分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，思绪穿过厚厚的玻璃飘得很远，他开始咬牙竭力忍受身体的痛苦，默默想着那些能给他带来一些欢愉的事情，比如儿时和父亲嬉戏的场面，比如和罗坚为数不多的几次谈话——虽然他们的每次谈话之中都充满了针锋相对和暗藏心思，可庄文杰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那是快乐的。

于是在进行了长时间的审讯之后，审讯室的门终于再一次打开，送入一丝清凉的空气，也带来一个让庄文杰如坠深渊的消息。

——罗坚抢救无效，离开人世。

庄文杰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想法了，他似乎哭了，似乎像只失去伴侣的野兽一样在怒吼，从座位上挣扎着要起来，双手因为这剧烈的反抗被镣铐磨得血迹斑斑。昏迷前最后的记忆，是前来审讯的廖双同样流着眼泪把他按在怀里，他听见耳旁有不知道谁的声音，说罗队这么信任你，你为什么要害他。而他却只是呆呆愣愣的，是啊，为什么。

明明一切马上就要顺利地结束了，他把画从“先生”那里偷来，并且在车上的时候终于察觉到许正清的阴谋，正准备不动声色地去找罗队时，却被警方一瞬间围上带到了警局。

然后他得知了罗坚从高处坠落不知生死的消息。

庄文杰还记得他们见到的最后一面，他听信许正清的鬼话，倔强地荡到窗边，隔着无尽的黑暗在电梯甬道里同罗坚对视，他们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，庄文杰完全看不清他的脸，只望见了头顶方寸之间的皎洁月光。刚刚就在这里天边燃放起五光十色的烟花，风烟俱净后只剩满地的寂静和幽暗。

他们之间隔着两代人的生死，隔着经年的案卷，握住电梯升降的绳索时庄文杰忽然觉得这就像是他们两个人的命运，各执一索，如履薄冰。罗坚有他的坚持，庄文杰亦有他必须要找寻的一个答案。

然后庄文杰关上了窗子，没再去看那个人的表情。他想，等到事情结束之后，我一定亲自来找你，告诉你我正在努力往光明的地方行走。

他没有看见的是，罗坚被后面追来的人从最高层推下，如同他的师父一样，消失在钢筋水泥之中，血肉之躯摔得粉碎，连灵魂都在黑暗间迷失方向，不知归处。

追查许正清的几个月时间反而是庄文杰最心无杂念的时候，他似乎一夜之间成熟许多，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自己，积极配合警方用自己聪明的大脑将许正清的阴谋一举击破。一切事情结束之后，庄文杰因在《洛神》《睡莲》被盗两案中立了大功，破例被调入警局，如他所愿摆脱了黑暗站在阳光下。警局众人在几次案件过后迅速接纳了他，将他视为战友。

所有人对站在阳光下的英雄庄文杰给予欢呼和鲜花，只是再也没有人会像罗坚那样，从一开始就坚定不移地相信一个看上去疑点重重的学生庄文杰。

庄文杰后来接替了罗坚的职位，他也像那个人一样，为了案子不舍昼夜，带着枕头和被子睡在警局里。

某天有个新来的警察问他，庄队，作为一名收获无数荣誉的刑警队长，你是怎么踏上这条路的？

庄文杰拉开窗帘，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子直直射进来，他忽然想起那个坠落在电梯井里的人，不知道清晨的阳光是否能照进那一方角落。

那个人说，要努力站到光明的地方。

庄文杰做到了。

END